烙在心灵上的印迹

烙在心灵上的印迹
河北 高宗飘逸
1
黑夜里那盏马灯一直在我眼前晃
妈妈领我去生产队的场院干活
我穿着斗篷
凉气依然很冷
妈妈把我放在玉米秸垛成的窝窝里
马灯放在我和她中间
她坐在玉米堆前剥玉米
不时朝我这边望着我笑
她把棉衣脱给了我
她用剥了的玉米皮挡风寒
我望着她缩在玉米皮里滑稽的身躯
再看那盏闪着亮光的马灯
我拍着手一直在窝窝里咯咯的笑
2
哥哥淘气我文静
没到上学年纪
我和哥哥常带妹妹到处玩耍
那天我背着妹妹
来到大街上
迎面驶来一辆大马车
我有些累
对马车夫大喊
带我一段吧
没等马车夫答应
我背着妹妹就往马车前辕坐
吓得马车夫赶紧拉急刹
这事被村人看见
传到妈妈耳中
妈妈说不可能是老二
肯定是老大
哥哥回家被妈妈骂了一顿
哥哥没有辩解
我来到哥哥身旁小声向妈妈承认
抱着妹妹坐车的是我
哥哥望着我
眼里无半点委屈，却充满关爱
3
一直羡慕身边同学有零食吃
一次学校收书费
我说八块五
妈妈正在忙，听成了八块九
我有了四角的零钱
我把它换了糖豆分成四次如数进肚
母亲在一次和邻居谈话中得知书费真相
叫上父亲给我上了一晚思想课
糖豆的美味我还没尝够
那次父亲叫我打一角钱酱油
给了一元
找回九张一角钱
我贼心不死
丢了一角在树丛里打算回头换糖豆
回去把八角钱交给父亲
父亲一张一张数起来，神情淡然
还差一张回去找
我只得原路返回拾起那张一角钱
父亲把一角钱装入口袋
若无其事的走了
我以为接下来妈妈爸爸会掀起一场暴风骤雨
结果风平浪静
从此我彻底死了昧钱的心
直到现在我还记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
4
我和哥哥挎着篮子去山上采蘑菇
采来采去也找不到几朵松蘑
我们满山转悠
来到一片苹果园里
红扑扑的苹果诱人馋涎欲滴
哥哥见状上树摘了两个放我篮子里
脱下衬衫护上，叫我出去再吃
这时果农跑来大喊
干什么的
哥哥见状拉起我猛跑
一边跑一边说
把苹果扔掉
可我却舍不得
一会被果农追上
我和哥哥气喘如牛
哥哥说我们采蘑菇的
果农盯着我的篮子
我心砰砰直跳
果农走近我伸手要揭护着苹果的衣衫
我下意识往后退一步
果农迟疑片刻
缩回手说
采蘑菇的，走吧
5

奶奶患了半身不遂
两腿盘坐不听使唤左臂曲在胸前
只有一只右臂能够行动
奶奶住在大伯家
每逢妈妈做了好吃的我和哥哥就给奶奶送过去
奶奶总是先给我们吃然后她再吃
一次妈妈买了奶奶最喜欢吃的年糕
妈妈再三嘱咐我们一定不要跟奶奶分吃
奶奶一直举着年糕给我们
我们说着奶奶吃就跑出屋子
因为功课紧张三天后我们才去看奶奶
奶奶从炕橱里拿出年糕
丝毫未动
奶奶说
我还没吃呢，不脏，你们先吃我再吃
哥哥接过年糕凑到鼻子下撅了撅嘴递给我
我把年糕送到唇边咬一口
一股酸馊味扑满口腔
我偷着吐掉了那口年糕说
奶奶年糕坏了扔掉吧
奶奶说没坏香着呢你把年糕给我
奶奶拿着年糕用鼻子仔细闻着
大口朵颐起来
就像我当年吃糖豆一样
6

奶奶喜欢花
春天里，奶奶一定挪到院子里向邻居家张望
邻居家墙角处种了一棵大梨树
每年这个时候一树洁白的梨花从墙头探出来
一年春天，奶奶卧病在床
邻居家的梨树似乎也生病了只开了疏疏落落的几枝
我对邻居说
给我一枝梨花行吗
邻居为难的望着我说
今年开花少还要用来结梨子吃呢
我说奶奶喜欢梨花可惜她病了
邻居不说话拿了剪子上树
给我剪了一大枝梨花
7

高中时突然迷上写诗
到处胡乱投稿
有发表也有退稿
若发表我欣喜若狂
被退稿时我垂头丧气
那天回家
妈妈递给我一封拆开的退稿信
笑着说你姐给你拿回来的
她不知是什么给拆开了
我大吼
为什么私拆我的信
妈妈一脸严肃
你姐以你写诗为荣
逢人便夸她弟弟是诗人
即使是退稿信她也认为你很棒
姐姐是个智障
家务活都由她承担
她却从不让我动一下
只说
写诗写诗
2013-2-28

3月1日修改